九月的芝加哥干燥而寒冷,楚子航缓慢的呼吸着潮湿的空气,雨水从他的额发滴落,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提着行李伫立在雨中,等待着约定的到来。
楚子航忽然有些怀念上海的秋日。江南的城市的秋日总有无限的柔情蜜意,甜蜜的桂香总是萦绕在空气中,温暖和煦的阳光倾撒。妈妈总是会向佟姨学习来尝试制作糖桂花,但是西北出身加上不会厨艺的妈妈常年不得要领,年年味道不尽相同的微妙,楚子航仍会认认真真地吃完妈妈本年所做,然后乖乖夸奖妈妈并期待下一年的秋日味道,虽比不上展示橱窗中季节限定上覆盖的那一层甜蜜的味道,楚子航总是固执的认为秋日是这样的。
雨似乎更大了,楚子航仍保持着直立姿势,任凭雨水冲刷,挺直的背部仅在15岁的暴雨高架上塌下过,此后便淬炼成了坚硬的龙骨。他有些出神地望着面前的桥洞,数着走来的男人的脚步,男人停在了与他一街之隔处开始凝视着他。楚子航亦注视着男人,男人的五官在雨夜中晦暗不明,但楚子航知道男人所代表的含义,更知道男人在防备着他。这令楚子航略有不快,他知道男人看懂了他想走过去的意图,但是他既然没有被男人邀请,他便一步也不迈出,仍用少女热销浅栗色美瞳下的黄金瞳死死盯着对面的男人,与男人无声的对峙着。雨水拍打在地面飞速流进水渠,身侧的交通信号灯明明灭灭,良久,男人认命般招了招手来宣告对峙的结束。
跟随男人坐上了cc1000次列车,楚子航终于回想起了方才被抛之脑后的秋日话题。芝加哥的秋天,冰冷又苦涩,成年三个月的他靠着椅背心里慢慢评价,不动声色地裹紧了妈妈给他塞进行李箱的围巾,回忆着临行前对佟姨的转达嘱托有没有齐全。楚子航太累了,越洋的国际航班结束后的连轴转外加对峙时淋的雨,累到忘记了妈妈嗔怪似的嘱托,累到忘记自己才刚刚成年三个月,年轻的混血种沉沉地睡去。
芝加哥秋天是苦涩的,入学一个月的楚子航在写炼金学报告时没头没尾地想。没一会房间门被有规律地扣响三声,楚子航有些疑惑,带了些警觉缓缓地前往单人宿舍门口乖乖开门。楚子航先观察到来人一头柔顺的灿金长发,让他不自觉的想起了故乡的金桂,美丽且端庄,“认识一下吧,我是凯撒·加图索,现任学生会会长。你就是守夜人上那个很有名的狮心会的楚子航吧,果然就像守夜人里所说的一样,幸会。”标准流利的普通话挑衅地从来人之首口中说出,楚子航这才注意到那双眼,湛蓝而纯净,楚子航的大脑中精准报出这种美丽的形成原因,“幸会。”楚子航盯着瑞利散射形成的蓝眼漠然的回答道,如果他听不出来恺撒挑衅的语气和看不见恺撒手里拎着的刀的话,他可能会更耐心一些。楚子航礼貌回复完后,恺撒似乎着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话,气氛凝固,楚子航气定神闲地用黄金瞳同恺撒安静对视。不知过了多久,恺撒终于找回了被忘却的话语,他将爱刀往背后藏了藏后从不自觉嘴里挤出了句调笑的话“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虽然互相认识了,但我还有会议要开,恐无法同你继续交谈下去了,恕我失礼,我们可以改日再约。”而后带着学生会的几名成员一起逃离。楚子航默默对恺撒能使用成语的中文水平叹为观止,反应过来对方失败的挑衅后却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清甜雏菊的香味,“很有反差”他想。楚子航继续回想这次挑衅,还是无法忽略藏在金发中泛红的耳与对视时对方急促呼吸与离去时强装镇定的脚步,小动作可瞒不了一个混血种,尤其是楚子航这种从小到大被许多女生告白的人,自然是懂得其中的不言之意。像一罐甜度宜人的糖桂花,虽不太懂品鉴情感,但懂得品鉴甜食的楚师傅如是评价。
忽略狄克推多后续在守夜人上夸大的事情外,芝加哥的秋天勉强比得上上海了,楚子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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