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看你

下课铃骤然响起，教室里瞬间沸腾。同学们如同决堤的潮水般涌向门口，欢呼声此起彼伏，在走廊里碰撞出欢快的回响。书包拉链的声响、桌椅碰撞的闷响、迫不及待的脚步声，所有声音都裹挟着假期的雀跃，在暮春的暖风里打着旋儿飘向远方。

　　走廊上早已人声鼎沸。三五个女生挽着手臂讨论着新开的奶茶店，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比划着篮球动作，时不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而教室里的喧嚣却像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零星几个身影还在慢条斯理地收拾课桌。

　　余浩的课桌像被按了慢放键。他先将课本按大小依次排好，又抽出纸巾把钢笔仔细擦拭，最后连橡皮屑都一粒粒捻进垃圾桶。阳光在他低垂的睫毛上跳跃，却照不进他漆黑的瞳孔。直到教室彻底空荡，他才拎起书包，让帆布带在掌心勒出几道红痕。

　　走廊的声浪已经褪去，只剩远处楼梯口飘来断续的笑语。余浩的脚步在拐角处微不可察地顿了顿，余光掠过声源处的教室。

　　斜阳穿过玻璃漫进教室，恒迟站在窗边与人谈笑，暖金色的光线流淌过他的侧脸，在高挺的鼻梁上镀了一层薄光。他的眼窝很深，此刻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被夕阳点亮，睫毛在光影中投下细碎的剪影。余浩看见他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喉结随着笑声轻轻滚动，衬衫领口露出的锁骨凹陷处盛着一汪晃动的光。

　　那一瞬间，余浩的心脏像被什么攥住了。他僵在原地，目光黏在对方被光线勾勒的轮廓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耳边只剩自己胸腔里震耳欲聋的心跳。

　　恒迟忽然转头，视线扫过教室后排。余浩猝不及防撞进那双带着凉意的眼睛，分明捕捉到对方眉梢一闪而逝的蹙动。他仓皇别开脸，耳尖烧得发烫，手心里全是汗。慌乱转身时，余浩听见自己书包搭扣"咔嗒"的声响，清脆得像某种心照不宣的暗号。

　　在看见余浩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后，恒迟的眉头皱在一起眼神越发清冷。他从来不是一个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此刻薄唇紧抿，明晃晃的把“我不开心”这几个字写在自己的脸上。

　　"恒迟？"原本说笑打闹的同伴被他突如其来的低气压震住，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你......没事吧？"

　　一股无名火蓦地窜上心头，恒迟猛地抓起书包甩在肩上，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我先走了。"没等身后的人有所反应，恒迟已经夺门而出走下楼梯。

　　九月过后渐入深秋，枝头飘飘落下的黄叶盖住了石砖铺砌的路面，零星几片枯叶在马路上滚动。

　　余浩沉默着往家的方向走，脑子里却想着刚刚看见的景象。恒迟被阳光勾勒的侧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像一帧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他下意识攥紧了书包带，帆布面料在掌心摩擦出细微的声响。余晖渐落，余浩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零零地铺在落叶堆积的人行道上。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肩头，他伸手拂去，却莫名想起恒迟衬衫领口晃动的光斑。

　　转过街角时，他突然从身后被人拉住，拽进店铺后面的小道里。余浩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猛de摁在了墙壁上。书包落在地面，他的后背被震得发疼，厚重的眼镜也从鼻梁上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跑你妈呢？"恒迟的气息有些不稳，他攥着余浩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指节都泛着白，"我他妈有那么吓人，看见我就躲。"两人此刻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恒迟温热的吐息如羽毛般轻扫过余浩的耳廓。那股带着体温的柑橘清香，被初秋微凉的风揉碎碾压，顺着呼吸沁入肺腑，在血液里酿成微醺的甜。

　　余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将头偏到一边:"我没有......"他的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但恒迟能感觉到自己掌心下的脉搏正在疯狂跳动。他深吸一口气，初秋的空气带着微凉的草木香灌入胸腔，却浇不灭心头那簇莫名的火苗。

　　"你能把头转过来吗，我有那么吓人。"恒迟死死的盯着余浩，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你平常像变态一样盯着我的时候怎么不害怕？”

　　“不能看你。”余浩压着声音缓缓吐出几个字。

　　“为什么？”恒迟话音刚落，余浩另一只没有被牵制的手抓上了自己的手腕，恒迟就那么眼睁睁的看见自己的左手被余浩带向自己的下体，余浩带着他伸手向下拂去，直到恒迟的指尖触到校服布料下温热的肌肤。恒迟像是触电一样，想将自己的手脱离出去，但是却被对方抓的更紧。

　　余浩缓缓收拢，将恒迟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带着他握住了自己那处肿胀的欲望。

　　“恒迟。”恒迟听见一声干涩的声音，撩起眼皮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里面翻涌的情绪更是让他想起暴雨前的海面。

　　他的手还握着余浩的东西，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可他却连呼吸都忘了调整，只是呆滞地盯着余浩，连反应都变得异常迟钝。恒迟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直至余浩的声音再次响起。

　　“恒迟。”恒迟听着余浩带着鼻音的低语。

　　“看着你的眼睛，我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