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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到德克萨斯

德克萨斯总让何盏想起扬起的尘土，干燥的空气，清晨或日落时的阳光。

但对于坐了四个小时飞机到达DFW达拉斯沃斯堡国际机场的何盈盏，德克萨斯好像跟纽约也没什么不同，同样吵杂，同样充斥着白人，只不过这边的白人比起纽约的更红更排外。拿到行李的何盏拉高围巾挡住脸，选择在出到达口之前先去洗手间整理一下。纽约的生活以及四个小时的航程让她显得很憔悴。头发暗淡，原本就过白的皮肤泛起了青色，细长的眼睛更是被黑眼圈围住，加上失眠导致的浮肿，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跟个淹死鬼没什么两样。

尽管如此，她还是穿了一些亮丽的颜色。除了脏橘色的围巾，她还披着一件藏蓝色的大衣、脚上穿着同锲舅舅给她买的棕色皮靴。气色好的时候这几件衣物总是衬得她白得发光，而现在也确实让她更像一个活人了。梳了梳头发，绑了一个半垂的丸子头，挡住了脖子后面的抓痕，何盏转了转手中的口红还是放下了。她不想化妆。

远远的就能看见段冬凌，他实在是太显眼了。185的身高，凌乱的黑发，不输白人的深邃眼窝里有着漆黑的眼睛，鼻尖和眼下各有一个俏皮的红痣。一起上初高中时，不怪那些白男恨他，谁叫他实在是帅，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就是这样让所有人瞩目的段冬凌却总是在看着何盏，现在也是，他举着手机对着她，目光对着的却不是屏幕里的影像，而是现实中的她。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何盏突然有了力气，提速往他身边跑，跳起任由段冬凌一把将她托起抱住。

首先涌向她的是气味，独属于段冬凌的气味。是干净的草垛，是他的海盐沐浴露，是橡树的树荫。然后是脸颊被胡子刮到的触感，何盏倒吸一口气，她感觉自己的感官一下被打开了，她能感受到冬凌的唇纹，他的牙齿，他的温热的气息。在所有的纷杂和锉磨她感知的事物中，冬凌的拥抱让她愿意再次打开自己的感受。

“接到你了。” 段冬凌的声音带着喘，他一刻不停地在她耳边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何盏能感觉到他松开了左手，应该是去截拦她快滑走了的行李箱，但她不愿抬头，只是一味将头埋在冬凌的脖颈处，贪婪地呼吸着她都不知道自己想念的气味。

“哎哟哟，有必要这么腻歪吗？” 姜钺起哄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何盏接过段冬凌手里摇摇欲坠的手机，抬起头，看到手机屏幕里穿着格子衫的抑山哥、灰白色头发绑成马尾的姜同锲、还有兴致勃勃的姜钺。就他连上衣都没穿，晒成古铜色的手臂和胸膛攻击着她的眼睛。“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抱够？”

“好了，不要闹她们了。” 姜同锲打断了姜钺的打趣。“舅舅很开心你能选择回来，囡囡。” 何盏脸颊靠到了段冬凌的肩膀上，他已经抱着她拖着行李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动了。

“我也很开心能回来，舅舅。”她的手靠到段冬凌的胸膛上，“抑山哥，我晚上想吃蛋羹。” 梁抑山紧绷的嘴唇总算是放松了一些，何盈盏看着他点了点头。“那就先这样了，还要坐车坐四个小时才能到家，到了再聊，我先挂了。”

收起手机，她把目光转向一直没把她放下的段冬凌，两人快速地接了个吻，更加紧密地拥抱了彼此。在此刻，何盏感觉她或许可以开始尝试相信事情会有转机。至少这次，她醒来的时候能闻到橡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