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哥哥，我是你的小墨
陈家。
陈家父母死了，他俩成了孤儿。
众人窃窃私语。
“哎哟，这俩小孩也真可怜啊！”
“可不是吗？听说是车祸，可惨了，脸都没了。”
“唉！也是惨了俩孩子，年纪轻轻的，父母就没了，以后该咋过呀？”
……
“可怜”“车祸”“孤儿”等字眼零星地飘进刚失去父母的陈醉和陈墨耳中。
“哥哥……”陈墨躲在陈醉身后，耷拉着脑袋，紧紧抓着陈醉的衣服不松手。
陈醉轻摸陈墨的头，接着手臂一揽，把他圈在自己的怀中紧紧抱住，温声说：“别怕，哥哥在。”
陈醉听着庭院中众人的话语，不自觉握紧了手。
明明前一天一家人还欢声笑语，今天就天人永隔。父母出事前三个小时，还在讨论着给他俩带什么礼物。
一想到父母，陈醉的眼睛泛起了酸，曾经最爱的亲人就静躺在棺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气。
带着颤抖的声音闷闷地从胸口传出：“哥哥……我们没有爸爸妈妈了……”
陈醉听到陈墨的声音如梦方醒，从悲痛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现在不能完全沉浸在失去父母的痛苦中，他还有弟弟，他必须要坚强起来。
压下复杂的情绪，陈醉给弟弟顺着背，“小墨还有哥哥，哥哥还有小墨，以后我们就是最亲的人了好不好？爸爸妈妈只是累了，睡着了。”永远醒不过来了。
这话是说给弟弟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只有陈墨一个亲人了。
穿黑西装的男人来到他们身边，开口说：“小醉啊，你父母的事办好了，一会儿你跟你弟弟送别一下你父母吧？”
“好的，知道了，谢谢李叔叔，麻烦您了。”
李叔叔大手拍了拍陈醉的肩膀，“有什么事以后跟叔叔说，叔叔家就在隔壁。”又低下身子揉揉陈墨的脑袋，微笑说：“小墨以后要听哥哥的话，知道了吗？”
怀中的陈墨头转了个角度，偷偷瞥一眼，然后点点头又将头埋进哥哥的胸膛。
陈醉再次道谢，他知道这位李叔叔是真心的，与在场的其他人不同。他们或多带着可怜、冷漠、旁观，毕竟家庭幸福事业还算小有所成却又早早离世，只剩下两个未成人的孩子。实在是唏嘘。
殡仪馆。
道别会结束后，陈家父母的遗体被送进了火化间，两个大人变成了小小的骨灰盒。
陈醉和陈墨一人手捧一个骨灰盒，从大门离开。
“爸，妈，我和小墨带你们回家。”陈醉低头对着盒子温柔地说。陈墨牵住哥哥的手，“哥哥，我们回家。”
那只比陈醉稍微小一点的手，温暖、有力，手心的温度传达全身。陈醉用力了几分，手收得更紧，“嗯，回家。”
回到家后，陈醉放置好父母的骨灰盒，将他们放在客厅中的橱柜中。
十七岁的陈醉挑起了担子。
总会时不时地想起父母，睹物思人。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渐渐地，开始随时间的转动而慢慢消除心头的忧伤。
一点一点淡化，他还要为了陈墨而努力，努力支撑起这个家。
父母还在世时，最喜欢在客厅中聊天，一家人其乐融融。谈天说地，畅谈未来，不过可惜，只能止步于此了。陈醉放在这，也希望父母能够每天看到家里，看到他和陈墨，他们有在好好生活，不用担心他们。
陈醉拿起相框，用手轻抚过父母的面容，那是一张去年拍的全家福，他们家每年都会拍一张全家的照片。
陈醉把相框放回原处，准备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
他打开房门，直直走向书桌，拉开抽屉翻找着什么。“奇怪，怎么会不见呢？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了？”陈醉心生疑惑。
陈醉记得很清楚自己把东西放在抽屉这里了，他放东西都是会码放整齐的。而且安保措施也做得很好，不可能进小偷了。东西都没有乱，但是唯独少了他要找的东西。
谁会没事拿这种东西，也不怕半夜良心不安睡不着吗？
正当陈醉还在怀疑各种可能的时候，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陈醉下意识说：“进。”
这么晚了谁还会敲门，保姆也早就回家了，那就只有他的弟弟陈墨了。
门开了，陈墨抱着枕头站在可怜巴巴地说：“哥哥我睡不着，可不可以陪我一起。”
陈醉捏了捏眉心，才看向陈墨缓缓开口：“小墨先自己回房间好吗？哥哥现在忙着找东西，等找到了再陪你好不好？”
东西没找到，还要哄弟弟睡觉，陈醉顿时觉得心好累。
陈墨失落地低下头，抱紧枕头，盯着地板发呆。陈醉见状只好无奈说：“你过来。”
黏人精。
特别特别黏。
“多大啦？还黏人？”陈醉伸手，“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说话？”
陈墨不情不愿地走到陈醉身边，一脸的不开心。陈醉把他放在腿上抱着，双手揉捏他的脸：“怎么不开心了呢？等等哥哥一会儿都不行吗？嗯？小王子？”
陈墨小时候过生日特别喜欢戴皇冠，所以家里人就叫他小王子。陈墨一般不开心，陈醉都会叫他小王子。
小王子扭头不看他，扁着嘴不悦：“谁让你不跟我一起睡？”
因为陈醉揉着他的脸，陈醉听不清他说什么话，于是凑近了些，问：“小王子说什么呢？”
陈墨眼睛眨巴眨巴，轻轻地亲了他脸颊一口，“喜欢哥哥。”陈醉没想到陈墨会亲他，愣了一下，然后揉了揉陈墨的头，“我也喜欢小墨。”
毕竟陈墨也长大了，这么亲密的动作……多少有点不合适。
“哥哥找什么东西呀？还没找到吗？我想睡觉了，哥哥，和我一起，睡觉。”陈墨搂着他脖子蹭了蹭。
回过神，陈醉垂眸，回答：“没找到。是很重要的东西。”父母的死亡证明，怕弟弟会想到爸妈难过，陈醉没有明说。
“要不要我帮哥哥找呀？嗯……是什么样的东西？长什么样呢？说不定有我的帮忙哥哥很快就可以找到了！”
“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陈墨小声重复道蓝色文件夹，“好的哥哥，我知道了，我先把枕头拿回去再和你一起找。”说完蹭地从陈醉腿上下来，小跑出房间。
陈醉缓缓闭上眼，一股困意席卷而来，他就这样睡过去了。
从门外悄无声息地靠近，站在一旁看着他。俯下身子，呼吸浅浅，轻轻地把脸贴在桌面，眼神划过陈醉的脸，温柔缱绻地描摹他的轮廓。手指微微勾到他额前的发丝，圈着玩。
“不想你这么累……”
好笨啊陈醉。
笨蛋哥哥。
不知过了多久，睡着的人才被唤醒。
“哥，你醒醒，我找到了，是不是这个，你看看。”陈醉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他，肩膀被人晃动。
“嗯？”陈醉艰难睁开眼，迷蒙地看着陈墨，随着视线清晰，看清了陈墨手上拿着的东西，正是他要找的蓝色文件夹。
“小墨在哪里找到的？”陈醉问。
他刚才居然睡着了，可能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刚处理父母的丧事，接下来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忙。一想到公司的事，陈醉就头大。
而且再加上学业问题，再过不久要高考。就算他再怎么能干，也分身乏术，禁不起这折腾，都是人，会累的。
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床边角落孤零零的包，陈墨对上陈醉的眼睛，扬了扬下巴:“在那个包里面。我一打开就看到了，哥哥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吗？”
是吗？他好像记得床边角落里没有包吧？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的错觉？看来自己真的是累坏了，这点事情都记不住。
陈醉一把拉住陈墨往怀里带，带着刚睡醒的声音说：“可能哥哥也记不清了，不过还是要谢谢我们的小墨，帮哥哥找到了。”
“不对——”陈墨出声反驳。
陈醉有点迷茫，什么不对？
陈醉还没说出自己的疑惑，只听他又继续说：“是哥哥的小墨，不是我们的，是陈醉的，是陈醉的陈墨。”陈墨一字一句，郑重地说。
“好，哥哥错了，是我的小墨，是我的陈墨，是陈醉的陈墨，好不好？”哄人的语气，“那陈墨同学现在该去睡觉了吧，不然长不高怎么办？”还上下打量一番。
似乎被激到了，陈墨勾住陈醉的脖子，微眯双眼：“我会比你长的还高的，陈醉，你等着。”
两人靠的很紧，几乎是脸贴着脸，说话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陈墨垂睨眼睛，睫毛半掩住部分，遮住眼底的深不可见的情绪。
陈醉付之一笑，“好，我等着。”
两人离开陈醉的房间，关上门。
黑暗的房间内唯有床旁放包位置的一隅微微亮，包里面有东西滑落，透过缝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一角艳红色的户口本。
……
陈醉和陈墨正躺在床上。
“哥，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的声音好像小孩子，我不想当小孩了。”陈墨皱眉。
他的声音怎么还是那么幼稚，一点都不喜欢。
幼稚。
“你不是小孩？那你还要哥哥陪你睡觉？”陈醉打趣道，食指曲起刮了一下陈墨的鼻梁，“你在哥哥这里永远都是有依靠的小孩，变声期到了声音就会成熟的，不用担心。不是都快跟哥哥一样大了吗？青春期到了就长大了。”
我倒是不想长大。陈醉在心里默默说。
陈墨长这么大还是喜欢黏着他，拗不过，也不太舍得训他，就由他去了。而且……
他也习惯了吧？
唉……不知如何是好。他就是太惯着他了。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长大对陈醉来说意味着责任、枷锁，就像现在这样，父母不在了他就要承担起照顾、抚养弟弟的责任，接替管理公司的责任，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公司水深，不小心谨慎就会溺毙，再无翻身。蛇蝎一样的目光无处不在，只待伺机而动，一口咬断他的脖子，毒素蔓延全身静静等待死亡。这就是陈醉要面对的。
长大本就如同抽筋剥骨般疼痛，再无法割舍的也终将会被抛弃，遗忘在角落里独自腐烂。他想让陈墨过得自由、快乐，不受拘束地翱翔在空中，远离桎梏。
陈墨喃喃自语：“可我不想永远都当小孩……”只有自己能听到，陈醉以为他嘟嘟不乐意呢。
接着翻了个身，跨坐在他哥身上，直直把头埋在他哥的心口处，听着陈醉的心跳声，漫不经心说着:“是呀，你不是说我是小孩吗？那要哥哥一起陪陪怎么了？那我的声音可以和哥哥一样吗？不过我还是希望比哥哥的听起来要成熟。”
说到后半句声音越发的期待。陈醉没说话，手有一拍没一拍地拍在趴着的陈墨背上。
“会的，陈墨会成为比陈醉更好的人的。”过了半响，声音从陈墨头顶传来。
从陈醉身上下来，背对着他，沉着声说:“晚安。”
不明白怎么就又不开心了，陈醉只当小孩子青春期闹脾气，轻声：“晚安，小墨。”
黑暗的房间内看得到最亮的是陈墨睁开的眼。
不会有人比陈醉更好，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我会快速成长，成为你可以依靠的支柱，只当小孩的话，你会累。陈醉，我不想当你一辈子的小孩，不想你替我遮风挡雨。
陈醉是陈墨的唯一，他只有陈醉了。
陈墨在心里笃定道。
（手动）作者有话说：我比你还怕！
我其实不太懂这个段落是如何的，还有行间距……如果大家看得不是很舒服的话，只能说请多多包容吧，感谢老师们能让有地方可以发文了，创造了一个供创作者发文的平台，非常感谢。虽然现在我不怎么会用。也希望大家阅文开心^_^
补一个话在简介的，不知道是不是限制字数了？——哥哥，我们的关系就像死结，永远不可能分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就是限制了，当我没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