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 略过充满迷雾的幻境开篇后，再见印琼玑，她便已是三界第一人。 天资第一、容貌第一、修为亦是第一。 印琼玑无父无母，是前任掌门与其道侣在未雪日往晴山派圣山晴雪峰祭雪时所得之女。 然而关于她的这般传奇，坊间从未有确切说法，只传言她生于晴雪峰百年来唯一未曾落雪的那日，是为天道的化身。 “十八结金丹，三十步天泽，五十大成无情道，百岁三界无敌手。” 这句话还是上回系统那听来的，念着顺口，我便顺道记下了，没想在幻境中好像还能有点用处。当初第一回听系统说印琼玑修的是无情道时我还惊愕许久，念叨难怪她走得如此干脆利落。印象之深，以至于当我在幻境中看见所谓“有情道修士”的印琼玑，便已猜到了之后的剧情走向。 印琼玑收了个徒弟，这是她四十岁时的事情。按着时间倒推，那会印琼玑的无情道，九层至少也修过了一半，这颗心虽仍是肉长的，却早已对感情没了辨析。那胸膛里装着的，哪怕不是万年不化的寒冰，至少也是个冷硬坚固的石块。 无情之人，又如何指望她有情与人？ 我看哪怕印琼玑在幻境之中是修有情道，待阳华也不过像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绝非徒弟那么一回事。 印琼玑在探秘境时杀了妖兽，无意而偏巧救下了阳华。 水妖洞穴之中隔着瘴雾的一见倾心，让阳华用了整整十五年，从晴山派的入门弟子一路精进为门派试剑大会第一。 于是阳华从掌门手中接过拜师银铃，端着拜师茶，径直跪倒在印琼玑面前，说要拜她为师。然而印琼玑连茶也不接，只站起身，低头看了一眼阳华，“嗯”了一声，便向边上侧着身走了。 若非掌门出声拦了一句，印琼玑大约当下就要这么走了。被掌门一拦，印琼玑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视线在阳华身上扫过一圈，又落到掌门身上，回话道：“我知道了。” 原本用无情道诠释恰好的冰冷语气愣是被后期有情道的有情设定扭转着添上了一丝温情，变得不伦不类起来，颇是违和。 我听得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对那张同我一模一样的脸犯怵，于是挪开视线，想着看看阳华。 于是我的视线正撞上微微仰头的阳华。 那时的阳华虽有三十岁，容貌却仍是他二十二结金丹时的模样。 他紧抿着唇，背脊已然挺直了，正向印琼玑的背影投去一个带着委屈与挫败的失落眼神。却不想我站的位置偏巧，正对上阳华那双微湿的眼眸。 那瞬间我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利刺快而轻地扎了一下，刺痛之中带着点麻痒的感觉，似乎该伸手去挠一挠。这种过于有代入感的场景让我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试图上前去摸摸阳华的脑袋 ，给他一个安慰。 然而还不等我上前，印琼玑的身躯忽然像是被人重新提起线操纵的木偶一般，转了个圈，脚步未动，竟平移到阳华身边，一口喝干了那杯茶水，又接过拜师铃，还顺带在阳华的脑袋上肩上拍了拍，才又离开。 这般蹩脚的剪切技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我沉默了一瞬，方才本已抬起来，想要放在阳华头上的那只手缩了缩，最终垂下去，没了动静。 我又想起来原来此处不过是个幻境，终究不是现实情景。 哪怕我的手当真伸了出去，又能改变什么呢？